姜衣璃睡饱了,眯著眼伸懒腰时,看见了坐在榻前的谢矜臣,手中拿著她做的掌心大小的日历簿,她嚇的差点离了魂。
背脊僵硬,被人一只手托著,將她捞起坐直身。
“这是什么”谢矜臣问。
姜衣璃心中警铃大作。
阿拉伯数字至少两百年后才传进中原,照理说,谢矜臣猜不出的。
但她还是恐慌,这只是她苦中作乐的一点盼头。
她没答,谢矜臣拿住厚厚的一沓纸,再问,“做了,怎么又撕了”
“就,就是拿来撕的玩意儿。”她慢声答。
谢矜臣若有所思地点头,当著她的面撕了三张,眼神纯良地问,“是这样撕的吗”
姜衣璃敢怒不敢言。
“这个留给本官玩,你再做一个吧,璃璃。”
他走后,姜衣璃气得捶床,这个混蛋,变態,无耻之徒,刻薄下作的狗男人!
几天后。
姜衣璃试图再做一份日历簿,但已没了最初的兴致。
艷阳高照,姜衣璃身著空山色衣裙打书房走出,叫翠微和玉瑟一起出府,照旧地,跟著一队十二人的护卫。
车厢里,不断有商贩叫卖声自窗牖传进。
姜衣璃撩开帘布看两眼,目光扫著大腹便便,遍身綺罗的富商,收回视线,“江南富甲天下,盐商遍地,名不虚传。”
她心中盘算日后的营生,盐商最赚钱,可这是个大生意,需要有官府撑腰,不適合她拿来养家餬口。
再想想,除却盐,江南最盛產的,茶,丝,瓷,也不错。
富甲江南的商贾,哪个也离不了这几道。
在这几样备选中,她首先排除了瓷器,这一行涉及古董,需要慧眼辨別,她没这个能耐。
其实说挑选生意,不如说在挑选顾客,她日后离开谢矜臣,得做小本生意,越低调越好。
就在茶,丝,两行选。
她先去布行看了看,和老板娘閒谈,无意问及丝绸的市价及利润,略作了解。
当然,买了几匹丝绸做掩饰。
接著,她再驱车,行至街头,瞧见了“茗风茶楼”的匾额,叫停车夫,踏进了这间楼里。
茶桌上立著一只白瓷杯,烟雾裊裊。
伙计穿青衫戴巾帽,笑容斐然,“这茶讲究產地,长兴的紫笋,苏州的碧螺春,到了咱杭州,不得不尝西湖龙井。”
姜衣璃頷首,端起茶闻香。
伙计道,“贵人不知,这水有三沸……”
“第一沸称蟹目,第二沸称鱼目,第三沸涌泉连珠。”姜衣璃接上他的话,“未到蟹目水老香散,过了涌泉则水钝味滯。此茶取第二沸,恰好。”
戴巾帽的小廝眼中迸光,“贵人竟懂茶”
“略懂。”跟著谢矜臣耳濡目染罢了。
姜衣璃带玉瑟出门,是为了降低谢矜臣的戒备,现下,她让翠微在门口绊住玉瑟,打算问问细节。
“我看贵店楼下有茶田,你们的茶叶全都自產自销吗”
伙计被她这样的美人盯著不由脸红,摸头道,“非也,我们这茶也是从下游买来。”
姜衣璃瞧著他脸上的红,笑道,“冒昧问问小哥,这茶进价几何”
总督府衙。
窗牖之內坐著位眉宇轩朗的男人,眸光低垂,手中拿住一个掌心大的小簿子在翻。
每一页都绘著“4”“5”“6”类似的鬼画符。
他不太懂,她们做精怪的,用这样的稀奇方式计数吗
谢矜臣拿到这个小簿子的第二日,就捉摸了个通透,她撕了六十张,不恰好是从她跳海醒来那日算起的日子
她私下里一天天计算著离开的时间。
这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