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每一个字,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。
“你们办案,是为了寻求真相,还是为了办一个轰动全省的大案”
“你们把人民赋予的权力,当成了满足个人英雄主义的工具!”
“你,侯亮平,你以为你是孙悟空,可以大闹天宫你连自己头上的紧箍咒是什么都不知道!”
“程序正义是什么是保护好人的盾牌,也是限制你们滥用权力的笼子!你们把它当成了什么碍手碍脚的废纸吗”
“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衣服吗对得起人民检察官这五个字吗”
……
这些话,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中迴响,让他头痛欲裂。
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切,他的出身,他的老师,他的能力,他所谓的正义感,在那个男人面前,被批驳得一文不值,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他算什么
一个从京城来的,自以为是的“钦差大臣”
一个拿著鸡毛当令箭,鲁莽衝动的愣头青
他把老师高育良的叮嘱当成了耳旁风,把妻子钟小艾的担忧视作妇人之见。
他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,手握著正义的利剑,可以斩断汉东的一切腐败。
结果呢
他连剑都还没拔出来,就被人一根手指头给戳倒了。
而且倒得如此难看,如此狼狈,如此……
丟人现眼。
“说话啊!”
季昌明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“你把天捅了个大窟窿,现在装哑巴了侯亮平,我告诉你,这件事,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!给整个反贪局一个交代!”
侯亮平的嘴唇哆嗦著,他想辩解,想说自己是为了查案,是为了抓捕贪官。
可这些话在沙瑞金那番振聋发聵的质问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季昌明看著他这个样子,心里的火气,也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。
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,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。
事情已经发生了,现在再追究侯亮平的责任,已经於事无补。
当务之急,是搞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,以及……
如何善后。
季昌明掏出手机,手指在通讯录上划了半天,却不知道该打给谁。
打给高育良书记
怎么说
说我们反贪局抓错人了,抓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大人物,还被人家当著全单位的面,把我们从里到外训斥了一顿
高书记不扒了他的皮才怪!
而且,高书记是侯亮平的老师,这件事,高书记本来就不太赞成。
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紕漏,他季昌明这个检察长,难辞其咎。
季昌明烦躁地揉著眉心,目光再次落到墙上的掛钟。
二十四小时……
那个男人说,二十四小时快到了。
这意味著,他们必须在时限內放人。
否则,就是非法拘禁。
这个罪名,要是扣在汉东省反贪局的头上,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。
季昌明猛地站起身。
他走到侯亮平身边,拍了拍他还在颤抖的肩膀。
“別哭了。”
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,“哭解决不了问题。现在,你立刻,马上,把所有关於这个案子的材料,都整理出来,给我看!”
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无比严肃:“一个字都不能漏!包括你是怎么接到线索的,怎么决定抓人的,以及……那个男人被带来之后,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,一五一十,全部写下来!”
这是唯一的办法了。
只有全面了解情况,才能判断出对方的来路,才能想出应对的策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