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路面的轰鸣声,还有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,那声音像是踩在每一个汉东官员的心尖上。
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。
这座平日里象徵著至高权力的省委大楼,此刻,已经成了一座真正的牢笼。
而他们,就是笼中的困兽。
汉东的天,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。
同一片天空下,千里之外的京城,钟正国的家中却是一片静謐。
红木书桌上,那部红色的电话机刚刚被放下,发出“咔噠”一声清脆而沉重的迴响,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,激起的涟漪却足以掀起滔天巨浪。
钟正国面沉如水,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。
书房里,钟小艾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双臂抱在胸前,侧著脸看著窗外,紧绷的下頜线透出执拗的怒气。
她听见开门声,却没有回头,连姿势都未曾变过。
她用沉默表达著她的不满和抗议。
“还在闹脾气”
钟正国的声音不高,却带著金属质感,冷硬,不容置喙。
他没有走过去,只是站在门口,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的光。
钟小艾的肩膀微微一颤,依旧没有作声。
在她看来,父亲位高权重,只要他肯开口,侯亮平受的那些委屈,遇到的那些刁难,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。
可父亲从头到尾,都只是让她等,让她沉住气。
沉住气
她丈夫现在生死未卜,被扣在汉东那个龙潭虎穴,她怎么沉得住气!
钟正国看著女儿倔强的背影,胸中压抑的火气终於找到了宣泄口。
他大步走进去,將手里的文件重重摔在书桌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委屈觉得我不帮你,不救侯亮平”
钟小艾猛地转过头,眼睛里带著红血丝,声音也因为压抑的愤怒而有些沙哑:“难道不是吗亮平他是为了查案!他是反贪局的处长!他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!他们凭什么扣他的人!”
“合法”
钟正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冷笑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,“钟小艾,你是不是在最高检待久了,脑子也跟著变成法条了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,俯身向前,双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女儿,一字一句地往外迸:“我问你,谁给他的权力,在高速公路上直接拦截一辆掛著省委一號牌照的专车!”
“谁给他的胆子,把枪口顶在一个省委书记的脑门上!”
“谁给他的资格,把现任的省委书记当成犯人一样带走审问!”
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钟小艾的心上。
她被父亲身上爆发出的凌厉气势震慑住,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法律条文,在父亲描绘的这幅画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“他那是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!”
钟正国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,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暴怒,“你以为侯亮平闯的祸小吗我告诉你,他这不是在办案,他这是在捅天!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,甚至身家性命去赌!”
钟小艾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“你根本不知道汉东现在是什么情况!”
钟正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钟小艾的心尖上,“你以为沙瑞金调动358军进驻汉东是干什么去的!是去武装游行吗是去玩吗”
他猛地停住脚步,转过身,一双眼睛里燃烧著从未有过的怒火和……
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。
“平叛!358军现在是去平叛的!”
“平叛”两个字,如同两记响雷,在钟小艾的耳边轰然炸响。
她整个人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