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清明雨,碑前草,心头痕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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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停了,松树林里飘著松脂的香。许朗坐在坟前,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,放在碑上。“你看,”他对著照片笑,“孩子们都长大了,日子比以前好百倍,你要是还在,能看著小远长大,该多好。”风穿过松针,“沙沙”响,像有人在嘆气。

往回走时,太阳出来了,透过云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。傻柱在路边割了把艾蒿,分了些给建业:“插在门框上,驱虫。”艾蒿的清香混著雨水的潮气,钻进人鼻子里,像小时候母亲晒的草药味。

小远走累了,趴在傻柱背上睡觉,口水沾在他的衣襟上。傻柱走著走著,忽然哼起段老调子,是他母亲生前爱唱的,调子软乎乎的,混著脚步声,在山路上慢慢飘。苏晚跟在后面,看著他的背影,忽然想起刚嫁过来那年清明,傻柱也是这样背著她过泥泞路,说“別弄脏了新鞋”。

胡同口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,嫩黄绿的,在阳光下闪著亮。许朗走得慢,手里还攥著片从坟前摘的柏叶,叶尖上的刺扎著手心,有点疼,却让人清醒。“人这一辈子,”他忽然对建业说,“就像这清明的雨,看著凉,落到土里,能让草发芽,能让树扎根。”

院里的石榴树抽出了新枝,红棕色的枝条上顶著点绿芽。苏晚把艾蒿插在门框上,艾香漫进屋里,和灶上燉著的鸡汤香缠在一起。傻柱在擦镰刀,刀刃上的血跡被雨水冲乾净了,只剩雪亮的光。“明年清明,”他说,“咱带小远放风箏,老话说『清明放风箏,晦气都放跑』。”

小远醒了,从屋里跑出来,手里举著只纸鳶,是晓梅用掛历纸糊的,拖著长长的尾巴。“爷爷,放风箏!”他拽著线在院里跑,纸鳶晃晃悠悠飞起来,尾巴在阳光下划出道浅黄的弧。

许朗坐在廊下看著,手里转著核桃,核桃碰撞的“咔啦”声里,混著小远的笑声。坟前的草还会再长,碑上的字还会被雨水冲刷,但只要这院里的人还在,笑声还在,那些埋在土里的念想,就总会像春天的草,在心头冒出点绿来,带著暖,带著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