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一过,日头就像掺了蜜的酒,暖得醇厚。胡同口的老槐树开始落叶子,黄澄澄的叶片打著旋儿飘下来,铺在青石板上,像条碎金毯子。苏晚挎著竹篮在院里转悠,把成熟的辣椒、豆角往篮里摘,红的红、绿的绿,凑在一起像幅调色盘。
“这串红辣椒得掛在檐下,”她举著辣椒串往房檐下瞅,“晒乾了燉肉,香得能掀了房顶。”傻柱踩著梯子在帮她掛,粗麻绳缠在房梁的掛鉤上,辣椒串垂下来,晃得像串小灯笼。“去年的辣椒还剩半罐,”他低头往下看,“今年的长得更旺,够吃到明年开春了。”
晓梅在院里晒南瓜干,金黄的南瓜切成条,摆在苇席上,被太阳一晒,浸出甜甜的汁水,黏在蓆子上,像涂了层蜜。“这南瓜是菜畦里最后一茬,”她往南瓜条上撒芝麻,“晒得半干时蒸一遍,再晒,能存到冬天,给孩子们当零嘴。”念秋坐在旁边的竹筐里,小手抓著根南瓜条,往嘴里塞得满脸都是黄渣,被晓梅捏著下巴掏出来:“小馋猫,还没晒好呢,涩得很。”
小远和小虎在翻晒玉米,金黄的玉米粒摊在竹匾里,被他们用树枝划得“沙沙”响。“这粒最大,”小虎捏起颗玉米粒,对著太阳照,“像傻柱叔菸袋锅里的火星子。”小远接过来扔进嘴里,“咯嘣”嚼碎了:“有点甜,比去年的玉米甜。”俩人正闹著,被苏晚喝住:“別往嘴里塞,有土!晒好了让你妈磨成面,蒸窝窝吃。”
许朗扛著个大竹匾从东屋出来,里面是刚收的芝麻,黑亮亮的像撒了把碎墨。“这芝麻得晒得干透,”他把竹匾放在墙根,“脱粒时才不沾壳,榨油也香。”张奶奶挎著篮子串门,篮子里是刚烙的芝麻饼,油汪汪的饼面上嵌著芝麻,香得人直咽口水。“我用去年的芝麻烙的,”她往竹桌上放,“今年的新芝麻留著榨油,给念秋抹屁股,不红腚。”
建业在修打穀的连枷,木桿上的铁链子有点松,他往链环里滴了点机油,甩了甩,“哗啦哗啦”响得顺溜。“村西头的穀子黄了,”他擦著木桿上的灰,“过两天请张大爷他们来帮忙打穀,咱也尝尝新小米的香。”苏晚往竹匾里翻芝麻:“得提前把穀场扫乾净,再晒两天,免得穀子受潮发霉。”
晌午的日头最暖,晒得院里的粮食都泛著光。傻柱在灶房烙饼,新麦面的饼坯上抹了层芝麻盐,放进烧热的铁锅,“滋啦”一声,芝麻的香混著面香漫了满院。“这饼就得趁热吃,”他把烙好的饼往盘子里装,“外酥里软,咬一口直掉渣。”许朗凑过来抓了块,烫得直搓手:“香!比张奶奶的芝麻饼多了点咸,更对我胃口。”
张奶奶坐在竹桌边择,是从菜畦边的棵上摘的,白的絮像团小云。“这留著做袄,”她把籽抠出来,“给小远和念秋各做一件,新暖,冬天穿了不冻手。”苏晚凑过去帮忙,俩人的手指都沾著絮,像落了层雪。“去年的还有剩,”苏晚说,“掺点新的,更蓬鬆。”
日头偏西时,穀场就热闹起来。街坊们扛著连枷来帮忙,“啪嗒啪嗒”的打穀声在胡同里迴荡,像支丰收的曲子。李大叔甩连枷最有劲,木桿抡得圆,谷穗子在石碾上被打得“簌簌”落粒,金黄的穀粒铺在苇席上,像摊了层碎金。“晚丫头家的穀子长得饱满,”他直起腰捶捶背,“比去年多打两成,磨出的小米准熬得稠。”
小远和小虎在穀场边拾谷穗,攥在手里像把小扫帚。小虎用谷穗编了个小蚂蚱,绿莹莹的翅膀,在夕阳下闪著光。“我也会编!”小远抢过谷穗,笨手笨脚地编著,穀粒掉了一地,引得张大爷直笑:“这俩孩子,比小鸡还能刨。”
傻柱在穀场边支起铁锅,要做小米粥。新碾的小米黄澄澄的,往沸水里一倒,“咕嘟咕嘟”煮得冒泡泡,米香混著枣香飘出来。“放了几颗金丝小枣,”他用勺子搅著粥,“甜丝丝的,喝著暖胃。”大家歇晌时,都捧著碗小米粥蹲在穀场边喝,热粥烫得人直吸气,却捨不得放下碗。
傍晚收工时,穀场的苇席上堆起了小山似的穀粒,装在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