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缩防线的命令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散布在基地各处、如同星辰般顽强闪烁的抵抗力量,迅速收拢向最后的核心区域。过程惨烈而悲壮。
每一支撤退的小队身后,都紧咬着“熔炉”士兵冰冷的枪口。
交替掩护的战士往往在打出最后一梭子弹,投出最后一枚手雷后,便永远倒在了通往最后壁垒的路上。
通道内回荡着的不再仅仅是爆炸和交火声,更多的是决绝的呐喊与肉体被能量穿透的闷响。
陆岩和周锐如同两道逆流而上的磐石,在最危险的断后位置反复冲杀。
陆岩的精准点射和周锐鬼魅般的突袭,多次在关键时刻打退了试图穿插分割的敌军小股精锐,为大批战友的撤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。
两人的弹药快速消耗,身上也添了新的伤口,但眼神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愈发炽烈。
当最后一批断后部队浑身浴血、踉跄着退入核心防线——那道由加固的仓储区外墙、临时堆砌的工事以及依旧顽强闪烁的“微光网络”共同构筑的最后壁垒时,沉重的隔离闸门在身后轰然落下,将追兵暂时隔绝。
闸门合拢的巨响,仿佛为第一阶段惨烈的防御战画上了一个休止符。
门内,是喘息未定、伤亡惨重的守军;
门外,是依旧庞大、虎视眈眈的敌军。
核心防线内的空间相对宽敞,但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。
伤员们靠坐在墙边,低声呻吟或沉默地忍受着痛苦;
还能战斗的士兵则迅速占据各个射击孔和防御节点,检查武器,分配着所剩无几的弹药;
技术人员在沈鸿的指挥下,紧张地调试着设备,将“微光网络”的能量集中导向最重要的几个支撑点。
空气中弥漫着绝望,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江季黎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,苏婉清在一旁快速汇总着各单位的损失情况和剩余资源。
数字触目惊心:战斗人员减员超过六成,重武器几乎损失殆尽,弹药库存见底,能量供应仅能维持基础防御和生命保障系统不到四小时。
“我们还有多少人能拿得起枪?”江季黎的声音平静,听不出波澜。
“包括轻伤员在内,不超过一百二十人。”苏婉清的声音低沉。
面对门外可能依旧上千的“熔炉”精锐,这无疑是一场力量悬殊的绝境。
“一百二十人,守住这里,直到最后一刻。”江季黎的目光扫过周围每一个望向她的面孔,那些脸上沾满污垢和血渍,眼神却依旧坚定,“我们身后,是基地的心脏,是我们的同伴,是我们重建文明最后的火种。无路可退,唯有死战。”
没有激昂的动员,只有平静的陈述,却比任何口号都更能凝聚力量。
战士们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,技术员们挺直了脊背。
就在这时,一直守在昏迷的林默身边的沈鸿突然发出一声惊疑的低呼:“江队!你快来看!”
江季黎和苏婉清立刻走了过去。
只见躺在简易担架上的林默,身体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层极其微弱的、近乎透明的灰蒙蒙光泽,这光泽与他眼中曾经闪烁的暗红、微蓝皆不相同,更像是一种混沌初开、万物归一的原始色调。
更令人惊讶的是,沈鸿手中的能量探测器正对准林默,屏幕上显示着异常的数据流。
“他的生命体征依旧虚弱,但他体内的能量场……正在发生一种奇特的‘共振’!”沈鸿指着屏幕上那些跳跃的波形,“频率……非常古老,非常庞大!正在与他体内那股平衡后的力量,以及……以及地底某个源头发出的微弱波动同步!”
地底源头?是利维坦?还是那枚被种下的“秩序种子”?
仿佛是为了印证沈鸿的猜测,昏迷中的林默眉头微微蹙起,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,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