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嘱托，他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，在两名面无表情的羽林“护送”下，

走出了这座曾经属于他的中军大帐，走进了漫天风雪之中。

赵高则显得从容许多。他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几卷重要文书

（主要是他精心记录的“蒙毅延误军机、指挥失当、导致损失惨重”的“证据”），将带来的算学士子和老吏妥善安排（暗示他们继续“留意”粮秣和王贲动向），然后才登上他那辆略显破旧但依旧标识着中车府令徽记的马车。

一队精锐的羽林骑士护卫在马车周围——这是使者带来的，名义上是护送，实则也带有监视赵高（防止其与蒙毅串供）的意味。

赵高再次望向那邯郸城心中感慨：

“我的故乡，赵高让你蒙羞了。战争真是………，尸山血海堆起功业，哈哈，笑话。”

两拨人马，一前一后，相隔百丈，在风雪弥漫的官道上，朝着咸阳方向艰难行进。

蒙毅只带了一名贴身老仆，骑着瘦马，在羽林的“簇拥”下，顶着刺骨的寒风和鹅毛大雪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。

冰冷的雪花灌进他单薄的衣领，冻僵了他的手脚，更冻僵了他的心。

失败主帅的耻辱，抗旨嫌疑的阴影，家族命运的担忧……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。

他偶尔回头，望一眼风雪中那辆被严密护卫的、属于赵高的马车，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悔意！

他悔不该当初在长平大帐中，为了那点可笑的“忠直”之名，跳进了赵高用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”编织的陷阱！

如今，虎符被夺，声名扫地，等待他的将是帝王的雷霆之怒！

而那个始作俑者，那个阴险的阉竖，却可以安然回京，甚至可能……因祸得福！

赵高坐在摇晃的马车里，裹着厚实的裘皮，手捧暖炉。

车窗外是呼啸的风雪和蒙毅那在风雪中蹒跚的、充满悲凉与仇恨的背影。

他缓缓放下车帘，隔绝了外面的严寒和败将的惨状。嘴角，勾起一丝冰冷而愉悦的弧度。

他抚摸着怀中那几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简，如同抚摸着无价的珍宝。

这一路，他刻意放慢了速度，与前面落魄的蒙毅保持着距离，仿佛在欣赏一幅精心绘制的杰作。

每经过一处驿站，他都会“关切”地询问羽林关于蒙毅的状况（“蒙大人可还撑得住？风雪太大，莫要冻坏了身子。”），

并“慷慨”地拿出自己携带的少量上好炭火和烈酒，分给羽林骑士们取暖驱寒。